学手艺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查楚

      时光回到八十年代初，改革春风吹遍神州大地，农村根据国家政策，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，即农村土地承包到户。农民分到了自己的责任田、有了真正的自主权，农民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，农民们真正体会到了自己能够当家做主。

      责任制后，农村人慢慢解决了温饱问题，当时，他们大部分人有一个错误的认识，即：“读书无用论”的思想观念，认为考上大学也要花很多钱，虽然，考上大学可以光宗耀祖，但是，很难垫本。

      现在有了自己的责任田，没有文化在家务农，也能够赚钱过上好日子，此时，农民们心中的“好日子”就是不饿肚子。

      由于对教育不重视，一个公社一年录取大学生寥寥无几，十分稀罕，有学生被录取大学后，家里面十分喜悦，喜的是“鲤鱼跳龙门”，从此摆脱了“面朝黄土背朝天”的艰苦生活，但是，上大学的费用也比较高，一般都是找亲戚朋友借钱与银行贷款，才能凑齐学费，家长们喜忧参半，所以，农民们对孩子读书是“得过且过”，还有一部分人认为，指望读书走出穷山沟，是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”，从而，有大批农村孩子只上了初中就辍学，辍学后，常年帮父母亲干农活，也有很多家庭，要求孩子学一门手艺。

      “家财万贯，不如薄艺在身”，有手艺的人，农忙季节，可以帮助家里抢收抢种，农闲时，可以做手艺活挣钱。有手艺的人，相对来说，比常年单纯靠种庄稼的农户，经济条件还是要稍微好一些。

     学艺一般都是三年， 拜师时，先请师傅吃顿饭，邀家族中德高望重的人作陪，盛情款待，毕竟是一门手艺的启蒙老师，席间，徒弟要给师傅敬酒，以示诚意，师傅讲述着学艺期间的艰难曲折，娓娓道来，我想，师傅陈述着学艺的不易，也是别有用心的。

      学艺的第一天，选择一个黄道吉日，那天，徒弟早早地来到师傅家，早上八点左右与师傅一起出发，同时，放一挂鞭炮，图个吉利，徒弟必须走在师傅前面，手里面拿着做工的工具，一路上，要少说话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。

      到了“东家”（要做工的人家），徒弟与师傅坐在堂屋的桌子旁边，徒弟坐的时候是有讲究的，徒弟不能坐在桌子的一席（进门右手边）与二席（进门左手边），有时候，徒弟要给师傅添水倒茶，席间，徒弟要尽量少说话。

      吃饭时，东家都比较客气，桌面会摆放十几个菜，有肉、鱼、炖鸡蛋、豆腐汤、小菜等，那时候，生活条件不好，一碗肉下面都是萝卜丝，只有碗面上叠几块肉，第一天，这碗菜是不能动筷子的，要到最后完工那天晚上吃饭时，东家会举起筷子比划着说：“师傅们，辛苦了，都来夹肉吃哦。”此时的肉已经用筷子夹不起来了，只能用筷子轻轻的挑起来，放到自己的饭碗，因为，这碗肉每餐煮饭时，都要放在饭面上进行蒸煮，不过这种肉非常好吃，特别是肉下面的萝卜丝更加好吃，可能是当年的肉吃得太少的缘故吧。

      韭菜炖鸡蛋可以每餐吃完，饭桌上也有刚刚上市的蔬菜，东家嫂会把菜炒得特别好吃，防止因为菜好吃，而被徒弟一筷子夹光，师傅再三嘱咐徒弟说：“桌面上有的菜份量少，吃的时候，要尽量少夹一点。”由于，学徒期间规矩太多，有很多孩子做几个月或者几天就不学了。

      学徒一个月内，徒弟都是做些小工的活，先要慢慢熟悉自己要学的事项，一天干活十个小时左右，又是体力活，学徒时年龄只有十几岁，所以，十分辛苦，一年当中，要是师傅有活干，那怕是严寒酷暑都要去开工。

     土地实行责任制到户后，每家农田耕作时需要“犁、耙、耖 ”等农具，搬运物品时需要“板车”等，都要手艺人赶制出来。特别是土地责任制后，大大提高了农民生产积极性，农民经济效益大幅度提高，大部分农户对原来的土砖房，改建成外围是红砖瓦房，所以，农村的手艺人十分繁忙，也滋生了大批年轻人学手艺。

     学艺期间，先掌握用工具的基本方法，要扎扎实实练好基本功，再从本行业的基本知识“点、线、面”学，师傅手把手地教。要熟悉图纸，只有透彻了解图纸，才能预估材料与中途不返工，施工过程中，材料的选择与材料的搭配非常重要; 施工中要领会“线”的意义，包括：物体的直线、物体的垂直度、物体的曲线，不得半点马虎; 施工过程中的“面”：包括物体的平面、物体的侧面、立体面完美协调……。

     学徒工在一年后，就基本掌握本行业的技能，但是，还要精益求精，熟能生巧，学无止境，俗话说：“师傅领进门，修行在个人”。

      到了九十年代初，农村大部分手艺人都到城里谋生，城市的高楼大厦繁华似锦，路桥纵横交错，都凝集着农民工师傅们的辛勤汗水。